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團結報全媒體記者 吳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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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段時間，“開封王婆”在抖音上很火。

我不知道“媒妁之言”能不能申報非物質文化遺產，倘若可以，我舉雙手贊成“開封王婆”成為“國家級媒婆傳承人”——以一己之能，整出了“史詩級相親現場”，生生將倫理事件做成了文旅事件。

弱弱地嘀咕一句：為何我國民間喜聞樂見的通俗故事中，總少不了王家人？賣瓜的姓王、做媒的姓王、單身的姓王、隔壁大叔也姓王……中華世俗文化，端的是“有王必火”。

回到主題：從“開封王婆”，能從現象本質以及啟示上，說點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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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句，這是個“個性化”崛起的時代，想要出圈的產品或服務，“個性化”是重要前提。

原因其實也簡單：我們生活在“標準化”之下的時日太長了，膩了。

“標準化”是工業時代的最大特征，給人類帶來了生產力的飛躍，功莫大焉。但是“標準化”不僅僅是生產邏輯，也在長達數百年的歷史演進中逐漸轉化為思維邏輯、審美邏輯乃至生活邏輯，并逐漸異化為“模式化”——于是，我們習慣于所有孩子都讀一套教材，習慣于相親都問“有房有車”，習慣于按數量而不是質量來衡量所有工作效果。

但人人生而不同。哪怕是雙胞胎，在同樣的環境下成長，最終也長不出相同的人生。我們生而為人，也注定對不一樣的事物更感興趣，尤其是信息時代開啟的當下，我們已經開始有了一點點跟“標準化”叫板的資本，有條件順應部分“個性化”的需求。

于是，當“開封王婆”以超出常態模式的方式即“個性化”的方式“重做”了婚戀服務業態，瞬間就實現了出圈爆火。

你想想，千篇一律的酒店和老板娘獨具風情的民宿，在小錢錢“撐腰”的情況下，你選哪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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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句，這是個“意義化”異變的時代，所有行業面對的受眾，都已不是你原先熟悉的那一群人了。

“鉆石恒久遠”就是“意義化”的典型案例。

對很多老一輩人，“愛不愛鉆石”這個問題你問都不要問。問就是在撕開人家“買不買得起”的傷口，很傷自尊的。

古代婚戀倫理的“意義化標簽”是“明媒正娶”，是“紅底金字的愛”，其一套程序下來，有一種超級正規的儀式感神圣感；現代婚戀倫理的“意義化標簽”是“戀愛自由”，是約會送花以及微信轉賬520或1314，是另一套儀式。在這個新的“意義化”之下，媒婆自動被概念劃為“反動”，因此媒婆消失。

然而所有的“意義化”都是要成本的，而且很高，因為鉆石很貴，節日很多。

但今天這一屆年輕人開始說“不”。他們經歷了社會毒打，見慣了虛實倒掛，又被信息時代加持，漸漸從“意義化”的陷阱中破繭而出，反應大的，還進化出技術性的“油滑”。

“我結不起婚就不結婚”，干掉了開發商和丈母娘兩個“職業”；“我養不起崽就不生崽”，干掉了從孕檢開始到娃兒出生后續成長等一系列行業。

林憶蓮的《不許哭》里有一句歌詞：“然后現實苦苦相逼，一直到誰也無法再繼續，任有多愛也得舍棄……”看，真愛都那么痛，又談何自由不自由？

于是，“Let it go”（隨他吧）成為當前婚戀觀的“流行新標簽”。

既然不看重結果，那么找個媒婆做中間人，成不成Let it go，既好玩又經濟，主打一個互不耽誤，多好的事。

——當“去開封相親”不再具備“婚姻大事”的鄭重意義，“開封王婆”就玩成了文旅事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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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句，這是個“去主流化”的時代，沒有哪一種形式或形勢能一直贏。

過去很長一段時間，電視臺的相親節目風靡一時，其背后的婚戀網站，玩擦邊球走鋼絲不亦樂乎。但是現在看，大多數都“哦豁”了。

不奇怪。曾經很行現在不行的，又何止這一個領域？

自2023年以來，國內文旅界誕生了數個“超級IP”，如貴州村超、淄博燒烤、爾濱玩雪，以及現在的開封王婆等，熱鬧是熱鬧，但是個人覺得，要想長久“霸屏”，很難。

為什么？因為工業時代的信息狀態是“有限發達”，許多事物在資源足夠的前提下，很容易塑造為“主流態”，為時髦的公共認知；而當下是信息時代，信息傳播“過度發達”，任何主流都必然會飛快受到下一批話題的挑戰，然后重新洗牌，越洗越快，直至沒有主流。

特別是突飛猛進的人工智能狠推一把，這種趨勢將愈加明顯。據說OpenAI的聯合創始人山姆·奧特曼（Sam Altman）已經在有意減緩ChatGPT的“進化速度”，以給人類留出更多的適應時間。

不管你承不承認，以人工智能為標志的信息時代，已經正式來臨。

而人工智能讓知識的獲取變得極度簡單，甚至有人說出“我們曾經高估了知識獲取的難度”這樣的話，可見一斑。在此背景下，所有以知識作為核心競爭力的事物，必將逐一陷入困境。其中，醫生、教師、律師等邏輯呈線性、可被數據庫復制的行業，也許會喪失大部分工作崗位，然后被迫消亡或者轉型。

對，轉型——以想象力、思維創新以及人類底層邏輯為方向的堅決轉型。

——然后，我們在一片“泛主流化”的茫然中，幸福地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