團結(jié)報全媒體記者 龍清彰
新窩村一點也不新,到處是被時光雕刻的痕跡。
野草夜以繼日地向村路中間挺進,若不是還有村民來來去去,踩退野草的進攻,恐怕再也見不到路面了。坎上坎下已經(jīng)是野草的天下,有的野草伸出藤蔓,攀巖越壁,沒有什么坡度能攔住它們的去路;有的野草見縫插針,從石縫中迸出一蓬蓬枝葉,勢不可擋。它們的目標(biāo)是赴向那一棟棟烏黑的木房子。木房子一年又一年地抵御著雨淋、日曬、菌蝕、蟲咬,越發(fā)的彎腰駝背、松肩斜胯,越發(fā)的斑斑駁駁、疲憊不堪。野草們乘機發(fā)起沖鋒,想要淹沒所有的房子,占領(lǐng)所有的地盤。但是,做歸做,想歸想,木房子就是屹立不倒。
時光會老嗎?會。時光到什么地方養(yǎng)老去了?到新窩村養(yǎng)老去了。看了一眼新窩村,幾百年的時光就那么流走了。再看一眼新窩村,往日的情景就會浮現(xiàn)在眼前。藏在心窩里的鄉(xiāng)愁隨之泛起,一絲絲、一縷縷,酸甜苦辣咸,全是令人懷想的味道。
村里的苗族人將新窩村叫做“巴窩”,翻譯成漢語是“水尾”“水源頭”的意思。也就是說,新窩村住在河流的源頭。住在河流源頭的村民們,喝的是源頭水,吃的是源頭水澆灌的食物,洗洗刷刷用的是清澈的源頭水。干干凈凈的源頭水,把村里的姑娘們滋潤得膚如凝脂,把小伙子們泡得油光閃亮,生產(chǎn)出來的糧食、蔬菜綠色環(huán)保,原汁、原味、原生態(tài),吃起來清香可口,讓城里人無比的羨慕和神往。
四面八方的山手拉著手,圍出一個小山窩。小山窩里的新窩村,雖然小得一桿煙的工夫就能從村頭走到村尾,但是村里的150多戶、1300多人,并不覺得日子過得單調(diào)、乏味。他們成年累月看山、看水、看天、看云,總是看不夠。一樣的山,隨著季節(jié)不斷變幻;一樣的水,跟著降雨起起落落;一樣的天,一樣的云,有陰晴轉(zhuǎn)換,有白云蒼狗。住在這種地方,怎么住也住不膩。
三嶺夾兩溝從山頂沖進新窩村,溝里流水潺潺。右邊的河叫大方河,左邊的河叫二方河。村民的房子沿狹窄的河邊鋪開,實在擠不下,就往中間的那條叫坳上的嶺坎上擠。這條嶺坎呈倒三角形夾在兩條河之間,在降落的過程中,竭盡全力放緩坡度,直至輕輕落入河水里。緩坡上是天造地設(shè)的屋場,村民們前砌后挖,平出了一個個小坪場,豎起了房子。千百年過去,一坡人家黑壓壓地覆在嶺坎上,整個山窩窩再也找不到一塊立錐之地。老輩人說,“左青龍,右白虎”,“前有路,后有屏”,新窩村住在風(fēng)水寶地上了,無災(zāi)無難,吃穿不愁。
是不是走回明清時期了。三間正房加兩三層的吊腳廂房,是明清時期苗族地區(qū)典型的房屋造型。當(dāng)干欄式、飛檐翹角、四面走廊廂房,萬字格、亞字格、四方格欄桿,八棱形、六棱形、四方形懸柱,雙鳳朝陽、喜鵲鬧梅、獅子滾繡球窗欞一家接一家撲入眼簾,這不就是明清時期的新窩村么。
古石板路、古烽火臺、古寨墻、古官道、古水井,古風(fēng)習(xí)習(xí)。高腔戲、坐堂戲、陽戲,古韻悠悠。粘上這種鄉(xiāng)愁的村民,不管走到哪里,心始終系在新窩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