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里人
大靈山,位于龍山縣大安鄉境內,是湘西之巔,澧水之源。山有靈,水生韻,大靈山為世人呈現了無數美景,也留下了許多傳說。
對于大靈山的認知,我是從尚勇君的一首詩《大靈山:一座藥性的山》中得到的:“大靈山的靈/不在廟,而在藥/她是一座有藥性的神山/人間多疾,陰陽失和/山上遍種杜仲、黃柏、厚樸之屬/靈山慈悲,秘語采藥人/野生天麻、七葉蓮,年年生發/憑誰問,黃連坪的煙火/是苦是甜。”
“大靈山,屋脊蓋,苞谷粉粉當飯菜。”這是過去龍山傳唱的一句民謠,講的是這里曾經窘迫的生活。如今的大靈山,山是萬寶山,水是澧水源。借助國家精準扶貧理念和鄉村振興戰略的東風,山中建起了中藥材基地、烤煙基地、百合基地、養蜂基地……早已不是舊時光景。大靈山之高,可謂湘西之巔;大靈山之靈,應是幸福之靈。
我們所到的芹菜坪,也正是大靈山的中藥材基地。農家山莊的老板告訴我們,眼前的那片樹林,便是杜仲基地。據載,杜仲是我國特有藥材,屬杜仲科中僅存的植物,和銀杏一樣,在地球上存在了200萬年,有活化石植物之稱。冰川侵襲陸地時,歐美很多杜仲植物相繼滅絕,只有中國的杜仲得以存活。現在世界各地生長的杜仲,是19世紀末期先后從中國引進的。杜仲在我國藥用歷史悠久,早在兩千多年前,就被《神農本草經》列為上品,是名貴的滋補藥材。《神農本草經》曰:“主腰脊痛,補中,益精氣,堅筋骨,強志,除陰下癢濕,小便余瀝。久服輕身耐老。一名思仙。生山谷。”
關于杜仲名字的來歷,在當地流傳著一個故事。古時候,有一位“畢茲卡”(土家族的自稱)郎中,姓杜,在家排行老二。他長年奔波在湘西一帶為人治病,山里來,山里去,造成其筋骨不好,腰酸腿痛。有一天,他進山采藥,累了就在一棵粗壯、挺拔的參天大樹下休息。他把砍刀剁在這棵樹皮上,偶然發現這棵樹的樹皮有像“筋”一樣多的白絲,他再撕開周圍其他植物的皮部,卻未見有這種現象。杜郎中發現這種植物不同尋常,便想著人若服用了這種樹皮的“筋骨”,會不會也像這種植物一樣筋骨強健?于是,他把樹皮剝了一些帶回家中煮水,開始嘗試服用。一段時間后,他的腰不酸了,腿不痛了。他堅持長期服用,結果奇跡出現了,他不僅身輕體健,頭發烏黑,而且健康長壽。于是,當地很多人就向他詢問秘訣所在,杜郎中便將這個秘密告訴了眾人。后來,當地人為了表達對他的崇敬、思念之情,便把這種植物喚為“思仙”“思仲”。天長日久,人們干脆將它叫“杜仲”。
另據傳說,“畢茲卡”因此將杜仲這種植物當成神樹來供奉,保佑人們健康長壽。所以,那個時候的杜仲皮,都是作為貢品,上貢給土司王,平民百姓是不能享用的。每一年的清明到夏至的這段時間,便是剝杜仲皮最好的季節,這個時候的杜仲葉子也分外鮮嫩。有一天,人們在剝杜仲皮的時候,隨手摘了一些杜仲的葉子,竟然發現葉子也有像皮一樣的白絲,當地人欣喜若狂。他們把葉子摘了些回去熬水品飲,竟發現其滋味和杜仲樹皮一樣甘甜。人們堅信,這一定是大自然的饋贈。此后,平民百姓便采摘杜仲葉來飲用,杜仲皮剝下上貢給土司王。長久下來,人們發現這個杜仲葉的作用跟杜仲樹皮不相上下。后來,“畢茲卡”把這片能給他們帶來健康長壽的杜仲葉子,稱為“長壽葉”。
據當地干部介紹,地處大靈山里的大安鄉共有“三木”藥材(杜仲、黃柏、厚樸)和玄參、貝母等大眾藥材1萬余畝,天然生態箬葉林4萬余畝,天麻、重樓、白芨、金果欖等高端藥材800余畝,年總產值可達8000余萬元。如今,大靈山的人們以生態優先的姿態,用植樹造林這一靈驗的舉動,大量種植杜仲、黃柏和厚樸,既彌補了過去濫砍濫伐的過失,又為當地百姓帶來了不錯的經濟收入。
在大靈山,黃柏和厚樸也有著動人的傳說。
相傳,很久以前,在大靈山茂密的森林之中,有一個土家山村,人們生活質樸而艱辛。村子的一位智者,名叫白白(土家族稱謂,伯父),是村里最有智慧和經驗的長者。他熱心于探索大自然的奧秘,特別對中草藥有著深厚的研究。白白聽聞大靈山深處有一種傳說中的藥材,據說具有醫治各種疾病的神奇功效。
一天,白白踏上了尋找這種藥材的旅程。他穿越茂密的森林,攀爬險峻的山脈,跋涉了數日之久。終于,白白來到了一個幽深的山谷。在那里,他發現了一株高大的樹木,樹皮上閃爍著金黃色的光芒。他立刻明白,這就是傳說中的藥材。
白白小心翼翼地采集了一些樹皮,并迅速返回村子。他利用自己的煉藥技術,成功提取出樹皮中的精華,并將其用于治療村民的疾病。人們驚訝地發現,其果然有著神奇的功效,可以治療感冒、消化問題和皮膚病等。大家對白白的敬佩之情油然而生。白白的聲譽傳遍整個地區,無數人因此擺脫疾病的困擾,他因此成為人們心中的英雄。因這種藥材呈金黃色,人們便叫它黃白,后改稱“黃柏”。
在湘西的傳說中,“厚樸”卻是玉皇大帝最寵愛的長子。相傳,幾千年以前,玉皇大帝帶著長子考察疆域,了解民情,游山玩水時途經武陵山。英俊瀟灑、情竇初開的皇子,被大山里樸實的鄉風民情,美麗的自然風光所陶醉。當他正要隨父皇起駕時,發現在翠竹掩映、綠樹成蔭的吊腳樓上,一群畢茲卡姑娘在紡紗、繡花,編織西蘭卡普。姑娘們銀鈴般的笑聲,灑脫自如的舉止,顏如桃花滿月般的面容,深深吸引了他。皇子驀然感到,這白云深處的木屋吊腳樓,比自己居住的宮殿更舒適自由,這里的姑娘比身邊的仙女更多情美麗,他當即請示玉皇大帝要留下來。玉皇大帝一聽,覺得這簡直是天方夜譚,自己年事已高,這次帶他出來巡游,原本是要開闊他的眼界,回去就傳位給他。幾個皇子中數他最聰明,具有鎮疆治域的能力。再說玉皇大帝的長子,就算他是阿斗也不能把他留在這窮鄉僻壤啊。但是皇子決心已定,怎么也不肯再回去。玉皇大帝氣急了,一揮手就把他變成了一棵厚樸樹,放在了木屋旁的田里,心想,讓他經受山風苦雨的洗刷,讓他遭受嚴寒貧瘠的考驗,讓他對這群野丫頭可望而不可即。這樣,讓他經受磨難后,再接回宮接任大位,他一定會從命的。
天上一天,地下一年。回宮的玉皇大帝整日牽掛著兒子,于是,遣二郎神到武陵山接皇子回宮。二郎神用眉眼看見皇子幻化的大樹,經過人間煙火熏陶,已深深植根于泥土中,長得郁郁蔥蔥,和山村木屋渾然一體。皇子表示,堅決不回去,要留下與畢茲卡為伴。二郎神和皇子本是鐵哥們,見皇子深愛著這方土地,深愛著這木樓里的姑娘,不忍心強迫皇子回宮。于是冒天下之大不韙,成全了皇子的心愿,讓他留在人間。臨行時,二郎神問皇子有什么要幫助的,皇子看了看身邊的人們,對二郎神說:“他們雖然很貧窮,但很勤勞,你有什么辦法來幫助他們?”二郎神說:“我們是神仙,他們是凡人,就是有神丹妙藥也不能直接送給他們,要經過一種轉換,讓他們經過勤勞才能獲取。”皇子一聽覺得有理,連忙與二郎神商量辦法。最后皇子決定,讓二郎神把御賜的仙丹留下來,普助人間。二郎神覺得可行,于是告訴皇子,仙丹只能經過他的身體后,再變換成另一種物質,讓人們通過勞作才能獲取,以幫助他們解除貧窮,達到幸福快樂生活的目的。
一棵厚樸樹的傳說,吿訴我們一個樸素的道理,就是有人幫助,也要通過辛勤勞作才能有所獲得。我想,有國家鄉村振興的東風,有長沙人民竭盡全力的幫助,有龍山人民的辛勤勞作,大靈山里的村村寨寨一定會日新月異,蒸蒸日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