團結報全媒體記者 伍珊珊 岳躍強
湘西的春日總是裹挾著山野的呼吸,當綿延大山里的野蒿抽出新芽,田齊慧布滿裂痕的手指便開始在野蒿間跳躍,山野的綠意從此有了溫度。
“我做蒿子粑有12年了,從2013年開始就是1塊錢一個,這么多年從來沒有漲過價?!?0年的光陰在田齊慧的掌心刻下溝壑,卻讓那抹青綠愈發耀眼。多年來她始終堅持初心不漲價,1元一個的蒿子粑漸漸成為她的“金字招牌”,在古丈縣古陽鎮柑子坪村的晨霧里蒸騰出綿延不絕的春味。
“蒿草太老或太嫩都不行,老了纖維感過重,太嫩了香味不夠,最好是深綠色、用手一掐就斷的蒿草?!碧稞R慧俯身清洗采回來的蒿葉,陽光在她的發間流轉。
“以前開餐館時就有不少人喜歡吃我做的蒿子粑,2013年餐館關門后,我想著既然大家喜歡吃那我就繼續做,就是這樣把蒿子粑的生意做起來了?!碧稞R慧回憶著做蒿子粑的經歷,那雙被堿水浸透的雙手,曾經托起過家庭餐館的煙火,如今卻在鮮嫩的蒿草間里織就新的年輪。
蒿子粑看似簡單,做起來卻十分繁雜。晨露未晞時采摘的嫩蒿,經三道清水洗滌后投入柴火灶?!爸蟮臅r候要加入一點食用堿,用來去除蒿草的澀味?!碑攭A水與蒿草在鍋中碰撞出墨綠,田齊慧總會用長柄勺輕攪。
田齊慧的孫子孫女今年也加入了蒿子粑的制作隊伍之中?!澳棠虝洺=o我教怎么做蒿子粑,她說這是一門傳統手藝,我們不能丟下它?!睂O子孫女邊說邊幫奶奶清洗包蒿子粑所用的鉤錐葉。
“小孩子也喜歡做這些,我平常就會叫上他們一起,這既是一種對傳統技藝的傳承,也是讓他們時刻培養自己的勞動習慣?!痹境翋灥膭谧饕驗橛辛藢O子孫女的加入,更添歡聲笑語與溫情。
待蒿草煮至墨綠色后迅速撈出過涼水,并按比例拌上糯米粉,在她的反復搓揉下,糯米粉和蒿草充分地融合在了一起,最終化作青玉般的圓餅,散發著淡淡的蒿草香。
“我做的是芝麻紅糖餡,做的時候一定要把芝麻炒香,然后磨碎,這樣它的香味才會釋放出來。”田齊慧將揉好的面團分成一個個小面團,揉圓捏扁后加入早已做好的餡料,封口后用洗好的鉤錐葉包好。孫子孫女則在一旁仔細觀察著奶奶的動作,有模有樣地學著做了起來。
“都講我的蒿子粑做得好吃,我也感到高興,我做蒿子粑沒有什么特別的技巧,就是堅持用最好的原材料。”說著田齊慧就和孫子孫女們將做好的蒿子粑放進蒸籠。蒸籠騰起的熱氣模糊了眼睛,祖孫相傳的溫度在蒸屜里傳遞。
令田齊慧驚喜的是,經常會有外地的朋友慕名前來購買她的“一元蒿子粑”。談及為何不漲價,她總說:“我做蒿子粑粑的原材料都是自己到山里扯的,所以漲不漲價沒有什么關系,我就是得個工錢,何必賣那么多呢?”
“我希望把這個蒿子粑手藝傳承下去,讓更多的人吃到,這樣我就心滿意足了。”田齊慧笑著說道,她的蒸籠里,熱氣騰騰的春味始終氤氳著。
記者手記:
“這么多年從來沒有漲過價”,這句樸素的宣言,讓田齊慧多年的堅守有了溫度。因為常年做蒿子粑,她的雙手早已布滿裂痕,可她依然沒有放棄,反而還希望將這門手藝傳承下去。
在田齊慧的身上,我看到的是眾多樸實的勞動者們的身影,他們一生無怨無悔,盡職盡責,淳樸的本質讓他們始終堅守如初,堅持做好自己的事。她的故事也提醒我們:真正的勞動之美,在于對初心的守護,在于回歸勞動的本質,在于將平凡做到極致的虔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