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2013年12月15日,著名學者易中天在矮寨天問臺高呼:“爸爸媽媽,我來了!”正是湘川公路守護了他戰時南遷的父母親。
團結報全媒體記者 彭寧
山河無言,道路有痕。
武陵山腹地,曲折盤繞的湘川公路矮寨段像刻入群山的掌紋,深深淺淺烙著筑路者的骨血,重重疊疊印著流亡者的足跡,也默默沉淀著幾代人化不開的深情。
這條路,馱起少年朱镕基的顛沛與成長。1944年長沙淪陷后,16歲的朱镕基輾轉至花垣縣(原永綏)的國立第八中學就讀。戰亂中他兩度留校過春節,學習刻苦,數學、英語成績優異。其間曾感染霍亂,幸得苗族草醫救治脫險,這段經歷成為他終生難忘的患難記憶。2001年4月,朱镕基以總理身份重返湘西,探訪花垣母校,重游矮寨盤山公路。回憶20世紀40年代乘木炭車顛簸經過盤山公路的往事,朱镕基指著懸崖峭壁上連接公路的橋梁,贊嘆“這個‘立交’了不起”。
這條路,丈量西南聯大師生的千里行腳。1938年2月,西南聯大“湘黔滇旅行團”穿越湘西。據岳南《南渡北歸》載:臨出發前,湖南省政府主席張治中專門派人與黑道中的“湘西王”打過招呼,告知有一批窮學生將“借道”湘西與黔境到云南讀書,請傳令沿途各“廣棚”“土棚”和“斗板凳腳”,以民族大義為重,不要對其進行騷擾。旅行團順利過境,經68天1600余公里長途跋涉后,終于抵達云南昆明,開啟西南聯大弦歌不輟的歲月。
這條路,亦曾庇護過一段戰火中的愛情。1940年,國立商學院西遷至所里(吉首老城區)躲避戰火。廈門大學新生易庭源因交通中斷轉學該院,在宋美齡、鄧穎超創辦的戰時兒童保育院(今吉首市二小址)兼職授課,結識北平流亡教師周樹奇。兩人在吉首相識相愛并成婚。2013年12月,易庭源與周樹奇的兒子易中天隨央視紀錄片《客從何處來》欄目組來到吉首。在德夯峽谷的天問臺上,他面對云霧翻涌的群山連喊三聲“爸爸媽媽,我來了!”空谷回響中,他對攝制組說:“在這里相愛,比《廬山戀》更浪漫。”
八十多年時光流過,這條路,銘記著洪流中的每一道背影——那些流離中求學的少年、險途中奔走的師生、烽煙中相守的戀人,還有那些在時代中堅守與奮進的無數身影……都鐫刻成山河長卷中的錚錚足印,凝結成永不磨滅的民族記憶。
道路無盡,山河有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