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王志軍作品一《瀘溪涉江樓》

作品二《猴兒鼓》
文/圖 胡靈芝
生活,一半是柴米油鹽,一半是星辰大海。
在王志軍的眼里,踏虎鑿花就是他的星辰大海。
一
1972年出生的王志軍是瀘溪縣武溪鎮人。他猶記得初見踏虎鑿花時的那份欣喜。
那時,他從瀘溪縣百紡公司下崗了好幾年,歷經了失業的陣痛和再創業的艱辛,在菜市場經營著一家小店,銷售百貨和服裝。30多歲的他一天天忙碌著,為一家老小的生計,早已忘記了在時間的彼岸里,自己也曾是那個有著詩和遠方的人。
那天,王志軍像往常一樣穿過熙熙攘攘的人群,走進那條通向沅江的街巷。不經意間,他看見一家小店里展示著踏花鑿花作品,那幅栩栩如生的《盤瓠與辛女》和生動有趣的《迎親圖》吸引著他走了進去。那圓如秋月、尖若麥芒的、方似青磚的線條,那大如簸箕、細比蟬翼、小似針尖的花樣,只一瞥便讓他再也挪不開眼。凝視著這些作品,他想起了初中時看到黃靠天大師踏虎鑿花作品時的驚嘆,想起了年少時對于藝術的追求。踏虎鑿花以巧奪天工的藝術魅力再一次溫柔地擊中了一個歷經生活磨礪的中年男人的心靈,那已然枯萎的藝術夢想似乎跨過柴米油鹽開始抽枝發芽了。
二
那家小店變成了有魔力的地方。
王志軍一有時間就泡在小店里,跟國家級非遺傳承人楊貴軍老師了解并學習踏虎鑿花。
“三角坪的鑿花郎,挑著擔子走四方。人間辛苦都吃盡,風風雨雨走他鄉。”在楊貴軍的講述里,王志軍仿佛走過踏虎鑿花的前世今生。這一門技藝發端于鄉野之踏虎,萌念于黎民之鑿錢,迥異于北方之剪紙。自清乾隆年間,踏虎的“花客”就以鑿花為業,其手搖花鈴,肩挑蔑箱,翻山越嶺,走鄉串寨,將剪鑿出的花樣兜售給更多遠方的人們。作家沈從文亦驚嘆,一方小小的鑿花在方寸之間顯乾坤,將一個民族的內質和審美表現得淋漓盡致。聽著這些故事,王志軍的心亦如踏虎鑿花作品一般生機盎然起來。
無數次,王志軍站在楊貴軍的身后,看著他手刻刀,在蠟板上彎、轉、提、點,刀隨意走,點線交融,方圓得當,作品絲絲入扣,不露刀痕。在觀摩和學習后,他想著終是有一方江湖任自己揮灑才華了。
他神情專注,在簡陋的工作臺前刻鑿走刀,紙轉圖移,剝揭花樣,從生疏到熟練,王志軍花了三天時間完成了第一幅作品。楊貴軍看后稱贊他有天賦,只需勤加練習,不斷精進技藝。
三
一轉眼,四年的時間過去了。
王志軍實現了從起初時的無從下手到自己設計圖案、自己完成作品的華麗蛻變。
在他的心里,踏虎鑿花不僅僅是剪紙的世界,更是潔凈的世界。白天他賺取銀兩養家糊口,夜晚他一人一桌一椅一剪在鑿花的世界里遨游,在鑿刻之間得到心靈的澄凈。
他行走在湘西,把獨具風情的猴兒鼓深深地刻印在心間,設計成圖樣,通過線條粗細變化、長短組合、疏密處理,突出陰刻和陽刻的刀法,并結合點面塑造人物,形象生動地體現出湘西猴兒鼓繪聲繪色,活潑美妙的藝術形象。
“創作涉江樓我花費了兩個月時間。”在王志軍的心里,故鄉的山水最為動人。他從不同的方向觀察涉江樓,最后選擇了從側面體現沅江之上的涉江樓和十里畫壁。他一遍一遍地畫,一遍一遍地調整設計,然后再進行鑿刻。他運用長短線條和波點結合體現沅江的波光粼粼;運用留白的手法和黑白關系體現十里畫壁的鬼斧神工;運用陰刻和陽刻體現涉江樓的巍峨,當最后一刀鑿刻完,時間似乎靜止不動了,他的眼里只有那清波拂面,天地千年如斯。
談及今后的路,王志軍坦言,要沉下心去向黃靠天、楊貴軍那一代又一代鑿花大師學習,一刀驚日月,方寸顯乾坤。自己更要多創作作品,鑿出鮮活生動的花樣,鑿出神秘湘西的萬種風情,鑿出平凡日子的星辰大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