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精致的紋樣凸顯著制作童帽人的用心
文\圖 向洪賓
湘西的手工刺繡童帽,可以說,就是一部行走的苗族文化史典,可以從它們身上讀取到許多關于苗族文化的遺存。
千百年來,苗族先民在民族遷徙過程中,懷著無比虔誠的心情把所有最真摯、最美好的祝福細細密密地繡在這一頂頂童帽之上,留存著對未來的無限期待。
每一頂童帽都是一位母親對孩子滿滿的祝福與期盼,每一針每一線綴滿的都是一個家庭對于新生命的呵護。所有美好而甜蜜的話語都被靜靜地融入這一頂溫暖而安全的童帽里。
手工刺繡的童帽款式、紋樣千姿百態,色彩及圖案帶著鮮明的民族特色,凝聚著獨特的民族精神。童帽上形態各異的花、鳥、魚、蟲……既不是對大自然的單純模仿,也非單純的自我藝術表現,而是一種對生命形象的非實在性的創造。其構圖緊湊、飽滿、圓渾,線條有粗細虛實變化,流暢飄逸;設色不刻意于固有色的表現,多依本民族的審美心理,大膽進行夸張、想象,靈活地加以運用。
童帽大致可以分為兩類:第一類,按氣候、季節時令,大致可分為長尾風雪帽、魚尾冬帽、狗(虎)帽、春秋帽、夏帽(涼帽)、護額、單帽;第二類,按用時需求,可以分為日用款與盛裝款。日用款,款式簡潔,用于日常佩戴,沒有過多華麗裝飾。盛裝款,特殊日子或重大節慶佳節之時佩戴,帽身配有華麗、精美的重工刺繡,并配有大量做工繁雜、精致的銀飾。
以湘西手工苗繡童帽的春秋款為藍本,我們可以了解童帽制作的基本工藝流程。
春秋款童帽,帽身短,前后圍攏,頭頂無開口,左右各立帽耳一只,因形似狗頭,故被當地人稱為“狗頭帽”。這樣的設計既能保護孩子頭部不受涼,不被蚊蟲叮咬,同時又能散熱,給孩子營造一個涼爽、舒適、安全的頭部環境。特別適合悶熱潮濕的山區佩戴。
選布料,裁剪,制版,繪圖,刺繡,縫合,成型……
“湘西手工刺繡童帽制作技藝”的制作流程可簡化為以下步驟:
首先是選擇面料,通常選擇純棉布與絲綢作為制作材質。后裁剪,根據童帽尺寸大小,用紙張裁剪出童帽帽樣,帽樣分為里衫與面子兩塊。里衫比面子尺寸略小。再熬制米漿,通常選用糯米或面粉,米漿熬制好要用紗布過濾,保留濃稠米漿待用。再將2-3層里衫棉布粘成約1.5毫米厚,紅、黑兩面的布殼,然后晾干。制版,將晾干的布殼按童帽帽樣裁剪備用。在童帽面子布料上繪制出所需的紋樣。選用優質絲(棉)線,手工刺繡完成帽身上各部分的繪畫圖案。制作帽身各部分銀飾。按順序將裱好的里衫與繡好的面子分別組裝、連接,完成帽子基本形狀。再將里衫與面子連接部分進行絞邊、整合。最后給帽子裝上銀飾或裝飾性彩球(帶)。完成上述各環節后,才能得到一頂精美的手工刺繡童帽。
在以上各環節中刺繡與銀飾制作環節最耗時間。通常一頂帽子的銀飾制作需10至20天左右。刺繡時間少則六個月,多則兩年,才能完成一頂。
湘西苗族崇尚紅、綠、藍、黑等色,在協調中講究純度、明度、冷暖及色彩的強烈對比,其紋樣、色彩的夸張變化,既著意于生機勃勃的客觀對象的表現,又揉進夢幻的想象色彩,形成了湘西苗繡獨特的藝術語言。童帽上的圖案多采用苗族信奉的圖騰,蝴蝶與花是永恒的主題。帽身通常繡有蝶戲春花,蝶舞翩翩,花朵迎風綻放,蝴蝶靈動欲飛而出。龍、鳳、花、鳥、魚等紋樣,再佐以水波紋、山脈紋、蝴蝶紋、花蕾鳥獸來表達民族的遷徙、生命崇拜、宗教信仰、神話傳說等意蘊。或黑或紅的絲綢面料上以五彩絲線刺繡蝴蝶、蓮藕、荷花等圖飾,有花開連理、一路連科、福至滿堂等良好的祝福與期許。童帽上的蝴蝶與花卉飄逸靈動,不拘謹、不呆板,以神傳形,以形傳情,既具有形態上的美學表達,又具有神態上的超越意識。
這是一種生命歷程的表達,是一種民族情感的流露,只有對生命心存感悟方才能以如此豁達、通透的藝術語言進行創作。
受地理環境和社會風俗的影響, 湘西手工刺繡的童帽也有著“一山不同天、一里不同帽”的差異。
花垣縣不同鄉鎮的手工刺繡童帽就各有特色,光是根據各鄉鎮的苗繡特點,便可將手工刺繡的童帽圖樣分成以下幾類。
先是排碧、排料、董馬庫,這幾個鄉鎮的手工童帽刺繡上的圖案以植物為主。圖案對稱分布,圖案較大,顏色鮮艷、淡雅兼具,變化多端,紋樣復雜繁瑣、樣式各異,不拘于某種圖案。
吉衛、補抽為一部分,帽上的圖案較小,各自獨立且不對稱。
民樂、貓兒、龍潭為一塊,帽子圖案規范,常配以花邊。
大龍的繡樣則與吉首市矮寨鎮苗繡劃分到一起,因這兩地村民生活與河流密切相關,所以帽子紋樣上的圖案以草、河、魚、蝦為主,細朵,顏色素雅為主。
雅酉則與鳳凰縣的苗繡風格相似,圖案細朵,以小鳥、花草為主,顏色偏紅。
湘西手工刺繡童帽故事很多,只有來了湘西,在村寨間行走,才能慢慢讀懂。如果你讀懂了湘西童帽,那你一定會慢慢讀懂湘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