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秋高氣爽來趕秋。

2020年8月22日,花垣縣雙龍鎮十八洞村民在獼猴桃基地表演《苗族趕秋》 。

2015年8月8日,花垣縣排碧鄉板栗村舉行規模盛大的苗族趕秋節活動。

如今,苗族趕秋節已成為湘西民族節慶文化的一個品牌。

1998年正月初八,鳳凰縣柳薄鄉玩年秋。

2012年8月6日,吉首市矮寨鎮大興寨村請“秋公秋婆”。
文/圖 向民航
趕秋節,又稱秋社節、交秋節,是湘西苗族同胞在每年的立秋之日所舉行的一個大型傳統節日活動。
苗族趕秋主要是打秋千。相傳很久以前,有位苗族青年叫“巴貴達惹”,長期以狩獵為生。有一天他上山打獵,突然看見一只美麗的鸞鳥(即傳說中鳳凰鳥)“嚯”地從樹林里飛出。他急忙拉起弓箭向它射去……然而,箭沒有射中,但驚恐之中,鳥從身上掉下一片羽毛,那羽毛落到地上后,變成了一只美麗的繡花鞋。巴貴(簡稱)見了非常驚訝!咋是一只繡花鞋呢?他心里非常疑惑,后悔自己真不應該用弓箭射殺這只鸞鳥。于是,急忙上前把繡花鞋撿起,帶回家如珍寶一樣收藏起來……
有天晚上,巴貴做了一個夢,夢見一位非常美麗的姑娘和一群少女在一片桃花園里嬉戲追逐……可是,那姑娘總是追不上同伴。巴貴仔細一看,才發現她只穿了一只鞋,那只鞋與他射下的那只繡花鞋一模一樣。他隨即從夢里驚醒!后來,翻來覆去睡不著了……心里總惦記著如何才能找到這位姑娘,把這只繡花鞋退還給人家。為此,他坐立不安,苦思冥想,哪么才能找到這位姑娘呢?終于,他想出了一個辦法!第二天,天一亮他就背起斧頭柴刀,上山砍伐木料,回家自己親手制作了一個能坐人、能轉動的木車,并一次能坐八個人,巴貴給它起名叫“八人秋”。制作完成,他自己也非常高興,就請識字先生到處粘貼告示,邀請臨近鄉親來他家聚會玩秋千。
果不其然,到立秋的這一天,鄉親們穿上節日的盛裝從四面八方來到他選定的地方聚會玩秋千。不一會兒,從人群中走來了八位年輕美麗的苗家姑娘,甜甜的酒窩,高挑的身材,吸引著大家的目光。大家一致要求這八位姑娘先上頭倫秋。所謂“頭倫秋”就是苗家人把自己心愛的秋先分享給客人。在盛情之下,這八位苗家姑娘只好坐上了悠悠轉動的秋千,唱著笑著……甜美的歌聲陶醉了許多看秋的人。
這八位姑娘的到來讓巴貴非常高興!突然,他眼前一亮,發現其中的一位姑娘腳上只穿一只繡花鞋,而另一只腳穿著草鞋。他想,這不是我朝思暮想的夢中姑娘嗎?于是,巴貴就悄悄地把這位姑娘拉到一邊,愧疚地說:“都是我不好,把你的鞋子驚丟了!”于是就把自己珍藏了許久的繡花鞋退還給了她。姑娘望著這誠實熱情的小伙,羞羞地答不上話來……不久,他倆成為一對幸福美滿的夫妻。
從此以后,每逢立秋,苗族人民都要身著節日盛裝集聚秋場,參加各種娛樂活動,預祝風調雨順,五谷豐登。尤其是男女青年趁著這個節日,在秋場上選擇自己的意中伴侶。
1933年學者凌純聲、芮逸夫赴湘西考察所著《湘西苗族調查報告》也有記載:“苗中有一種打秋千的游戲,頗有可觀。他們每于節假有集會或過新年時節時,在一廣場中搭起秋架,上扎有二秋輪,每輪四葉,每葉系繩及板,即成一秋架。每輪之上坐男或女四人,隨輪轉動,隨轉隨唱,男女對唱。”
苗族趕秋分為年秋、節秋和場秋三種。
“年秋”一般是在正月初一至十五之間舉行。我第一次參加年秋活動還是1998年正月初八,在鳳凰縣柳薄鄉柳薄苗寨。那天早上,我們吃完早飯,一行數人從花垣縣大龍洞電站出發,途經尖朵朵瀑布拾階而上,一路爬山涉水,經過了許多村寨,步行了幾十里山路,最終于中午十一點鐘到達柳薄鄉。柳薄鄉位于鳳凰臘爾山臺地,這里海拔高,氣候偏冷,那時的寨子里還保持著青一色的石頭屋、黃土墻屋,家家戶戶炊煙裊裊,張燈結彩,處處洋溢著新歲的氣息。秋場就設在寨中的老曬谷坪場上,場中搭起秋架,秋架上坐男女八人,在數名護秋人的幫護下,秋輪續續轉動……四周人山人海,屋頂上、田坎邊、古樹下,甚至樹丫上都爬滿了人。苗族婦女頭戴高布帕,身配亮光閃閃的銀器,各種圖形點綴其間,格外引人注目。場中的八人秋時高時低,時上時下,猶如紡車轉動。秋一停,歌手開聲歌唱,唱完一首,舞秋一次,唱到精彩之時,不時贏得陣陣掌聲!“正月苗家立秋千,男女老少齊攏邊;來到秋場把歌唱,家家戶戶鬧新年……”
“節秋”是指每年的立秋日,立秋日屬于正秋。2015年8月立秋日,我專程去花垣縣排碧鄉板栗村參加了該村舉行的苗族趕秋活動,并走訪了該村省級非物質文化遺產保護項目“苗族趕秋節”傳承人吳海深。吳海深身材高大,非常健談。他出生于上個世紀四十年代,從小熱愛苗族文化,尤其熱衷于組織開展苗族趕秋節等傳統節慶活動,2016年被國家文化部授予“苗族趕秋節”國家級非物質文化遺產項目代表性傳承人稱號。他說板栗村是一個古老的苗族村寨,趕秋習俗由來已久。每年立秋這天,板栗村都要舉辦規模較大的苗族趕秋節慶?;顒?。據他介紹,苗族趕秋主要分為迎秋、祭秋、鬧秋等。所謂“迎秋”就是指在立秋這天,主辦方要在寨門口擺攔門酒、打苗族鼓舞、吹嗩吶、甲馬號等迎接八方來客,共同歡慶節日;而“祭秋”則是苗法師以感恩五谷神祖、祈求風調雨順,保佑苗家幸福安康等法事表演為主的內容?!棒[秋”主要是以展示當地苗族文化,其中包括舞龍燈、苗族絕技、苗族武術、打八人秋、苗族對歌、趕邊邊場等活動。
“場秋”就是指立秋這天為趕場日。2023年8月8日,是二十四節氣中的立秋,也是吉首市矮寨鎮大興寨農貿市場的趕集日,我驅車從吉首出發,來到了矮寨鎮大興寨村趕“場秋”節慶活動。上午10點,在氣氛熱烈的苗鼓、嗩吶、甲馬號聲中,“趕秋”活動正式開始。首先是祭秋儀式,由苗法師進場表演搖銅鈴、敲竹析等。祭祀完成,再請兩位德高望重的苗族老人扮演的“秋公秋婆”,在 8名彪形大漢簇擁下坐上滑桿,前面有人鳴鑼開道,后面有龍燈、獅子燈、苗族武術、苗鼓苗歌等隊伍一路跟隨,浩浩蕩蕩地游向農貿市場。
大興寨農貿市場是一個極具苗族特色的集市。每月逢五、十趕場。舊時,這里水路發達,是歷朝水路商貨轉運交易集散地,擁有著吉首市第三大農貿市場稱譽。近年來,在當地政府的重視和支持下,大興寨農貿市場得到不斷的升級改造,有停車場、球場、交易大棚以及觀景臺、對歌臺等,這里商品物質豐富,有蔬菜、水果、水產、山茶、煙草、家禽家畜等,場均達萬人。“秋公秋婆”及游秋隊伍的到來,給大興寨農貿市場帶來歡樂神秘的色彩……“今年好個秋!”客商們爭先恐后地涌來觀看“秋公秋婆”。而坐在滑桿上的“秋公秋婆”則笑容可掬,搖著蒲扇不停地向大家招手、打招呼:“祝賀各位親朋好友趕秋節生意興隆,財源滾滾……”游秋活動就在這歡樂、祥和的氣氛中進行著……
這天,秋場上除了玩“秋千”,苗族鼓舞、舞龍、苗族獅舞、苗族武術、高腳馬、綹巾舞、苗歌對唱……甚至在水上搶鴨子等一批富有苗族傳統文化特色項目也在節日活動中激情上演……
通過數次觀看苗族迎秋、祭秋、游秋、鬧秋和送秋活動,我對苗族趕秋節有了更深的認識了解,苗族趕秋活動的成功舉辦,不僅讓民族文化得到了傳承,也使山區物資貿易得到很好的交流,使更多的苗族同胞增加了收入,走上了脫貧致富之路,過上幸福的生活!
此后,我多次參加了在湘西吉首、花垣、保靖、鳳凰、古丈等地舉辦的苗族趕秋節活動,記錄和見證著苗族趕秋節的深刻變化。更值得慶幸的是2016年11月,聯合國教科文組織將“二十四節氣”列入人類非物質文化遺產代表作名錄,“苗族趕秋”作為中國二十四節氣擴展項目之一入選。如今,苗族趕秋節已成為湘西民族節慶文化的一個品牌,在悠悠的歲節里流轉著……
牛望清明人望秋,蜜蜂等望百花游;
年年都有趕秋會,苗家歲歲盼豐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