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紫藤入畫來 向燕霞 攝
關(guān)潔
人間四月,花美人醉,姹紫嫣紅看遍。春一來,人就亂了,在城里,在鄉(xiāng)下,到處是開瘋的花和賞花的人們。
每年清明節(jié)前后,吉大師院的紫藤花都會如約而至,成為校園里一道亮麗的風(fēng)景線。
潕溪書院的紫藤何人栽種?“潕溪書院的紫藤歷時久遠(yuǎn)。清光緒十八年(1892年),鎮(zhèn)溪所里人、出仕浙江回家守孝的徐光翥(字鳳翔),邀集當(dāng)?shù)剜l(xiāng)紳,重建潕溪書院。他在院內(nèi)外遍種丹桂,還專門從杭州購回名貴花木栽種,其中包括稀有紫藤兩株,白月季、綠萼、白梅各一株。紫藤栽種在庭院中,位于學(xué)署左側(cè)、鰲魚池右側(cè)。如今,已有120余年歷史的紫藤和現(xiàn)存的13株丹桂不僅成為潕溪書院的生態(tài)標(biāo)識,更是成為歷史文化標(biāo)識。”這是石群勇院長在《正是紫藤花開時》一文中的記敘,也讓我知道了書院紫藤花的不凡來歷。
書院的紫藤分為兩處,一處在潕溪書院內(nèi),一處在書院墻外的文昌閣旁,距離不過十余米,各具姿態(tài)卻又相互交映。這些紫藤,虬枝盤繞,如同歷史的脈絡(luò),將一代又一代學(xué)子的故事緊緊串聯(lián)。
紫藤花既具骨感之姿,又有柔美之韻。看啊,其藤如虬,絞勁有力;其勢如瀑,奔流磅礴;其色如染,深淺相宜;其花累累,開合有度。書院內(nèi)的紫藤在鰲魚池旁的花壇里,灰褐色的大根粗藤纏繞著,如筆健雄奇的書法,姿態(tài)橫生,交織著擰成一股力量,斜著向上攀援,花高越墻,藤攀枝走,紫色的花串與墻頭的老磚青瓦及手繪二方紋樣相映成趣,是古雅之中的清新,是蒼老中的生機(jī),不由讓人肅然起敬。花壇老藤旁立一青石,其上鐫刻黃永玉先生題寫的“藤翁”蒼勁有力,更顯其不凡的資歷,在無聲地述說著悠久的歷史:潕溪書院源于明代正德八年(1513年),苗族大儒吳鶴在此開設(shè)蒙館,這也是湘西教育的發(fā)祥和開端,歷經(jīng)世代變遷,距今已有五百余年歷史。時光荏苒,紫藤依舊,而書院里的學(xué)子卻已經(jīng)換了一批又一批。他們或許早已離開這片土地,但他們的足跡和故事卻永遠(yuǎn)留在了這里。一枝枝紫藤高高地垂吊下來,藤遷蔓繞,花影婆娑,投在紅磚老墻上,悠悠晃晃地如同書寫著新的篇章。
書院外文昌閣旁的那一架紫藤是后來分插的,被幾個大水泥柱支成了一個紫藤花架,年年枝葉蓬勃、花串累累,比起書院內(nèi)的藤翁,它更讓人能近距離地觀賞親近。遙望如瀑布垂掛,近看如蝶舞蜂飛,令人心醉神迷。每年花開時都會吸引老師、學(xué)生來此寫生、觀賞。甚至市民們也著漢服盛裝前來拍照打卡,呼朋引伴,流連忘返。
我有時會靜靜地坐在花架下的長椅上,一顆心被柔軟地觸動、包裹,或發(fā)呆、或遐想,蓊蓊郁郁的花垂下來,藤蔓纏繞、花氣襲人,朵朵花兒如同翩翩起飛的蝴蝶,那紫色由淺入深仿佛要滴落下來。一架花簾隔成了一個紫色夢境,我閉上眼睛,讓自己完全沉浸在這花的夢境之中,感受著每一朵花的呼吸,每一片葉子的低語。歲月長河,燦若煙霞,夢中,仿佛看到先賢前輩們在此講學(xué)、掃盲、集會、培訓(xùn),他們走來了,帶著滿腔的熱情和堅定的信念,點燃了文明的薪火。他們用智慧和汗水,為這片土地上的孩子們筑起了一座座通往文明世界的橋梁。他們的足跡遍布山林河谷,最終他們又隱入歲月深處,一輩又一輩,如這紫藤歲歲盛開,代代不絕。恍惚間,仿佛又看到那些曾經(jīng)在這里學(xué)習(xí)過的學(xué)子們,他們或沉思或討論,或歡笑或淚目。他們的身影與紫藤花交織在一起,構(gòu)成了一幅幅美麗的畫面。
有花朵輕輕掉下來,彈在書本上、衣裙上、地面上,半天功夫地上就鋪了薄薄一層,天地染紫,讓人且喜且惜。紫藤的花落了,還保持展翅凌飛的姿態(tài),正是繁花可親,落英不悲。我坐到花坎上,手撫落花,一襲紫色衣裙,亦如周莊之夢蝶。莊子曾夢見自己變成了一只蝴蝶,翩翩起舞于花間。醒來后,他開始思考自己究竟是莊周夢見蝴蝶,還是蝴蝶夢見莊周。這樣的哲學(xué)思考,似乎在紫藤花下得到了最為貼切的詮釋。我置身于這如夢似幻的花架之下,一時忘了哪是花哪是蝶哪是我,我已融入到這一片紫色里。在紫藤花下,我仿佛找到了自己的歸宿,我知道,我的生命將在這片紫色中綻放出最為絢爛的光彩。
紫藤花的花語是“對美好時光的珍惜。”百年紫藤,已經(jīng)成了吉大師院一道靚麗的風(fēng)景,一張書香的名片,一支書寫文脈的健筆。
花開時,有畫家以紫藤為主題的畫展在書院紫藤王下舉辦,畫花相映,花香墨香。
花開時,有教授吟詩“五百年間莫比倫,好風(fēng)憑送渡迷津,世間傳唱紅歌曲,天外飛來紫美人。涵養(yǎng)詩書約丹桂,展開桃李共青春,音韻賺得弦歌甚,日月光華歲歲新。”
花開時,學(xué)子們在此晨讀早練,書聲瑯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