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喇宗坡寨依山而建,層層疊疊,綠樹環抱,是傳統土家族特色村莊。 團結報全媒體記者 張謹 攝

喇宗坡寨就地取石,修建房屋、道路與圍墻。 團結報全媒體記者 張謹 攝

喇宗坡文武狀元樓的窗花,靈鹿與梅花,古意盎然,靈氣逼人。 團結報全媒體記者 石健 攝

文武狀元樓猶如兩位精神矍鑠的老者,佇立在喇宗坡,訴說著往昔的輝煌。 團結報見習記者 胡承鼎 攝

百年風雨,蒼臺歷歷,喇宗坡狀元樓前的石墻堅固如初。 團結報全媒體記者 石健 攝

大樹是村落的保護神,寄托著村民們的心愿和祝福。 團結報全媒體記者 張謹 攝
團結報見習記者 胡承鼎
龍山縣內溪鄉五官村喇宗坡寨,如一首被時光輕吟慢誦的古老詩篇,又像一曲流淌在歲月洪流中的長歌,于初見之時,向我娓娓道來。
喇宗坡名字的由來于土家語。在土家語中,“喇宗”是“哪住”的變音,其意為“路出”,由于土家語的倒裝語法,翻譯成漢語,即為“出路”。其間,民居依山勢而建,呈斜坡狀逐級往上,整個村寨被青山三面環抱,酷似一尊盤膝而坐、雙手捧腹的羅漢,當地老輩人稱它為“女羅神”,而喇宗坡人則被“女羅神”擁在懷中,在這里繁衍生息數百年,留下了許多歷史遺跡和傳奇故事。
與喇宗坡的第一面,算是從狀元路開始的吧。踏上這條狀元路,仿佛踏入了一條通往歷史深處的幽徑。青石板路在腳下延伸,石板上的青苔,宛如歲月留下的綠銹,鐫刻著悠悠往事。路旁的百年石墻,斑駁陸離,靜觀著塵世更迭。
狀元路是通向文武狀元樓的,相傳為清代定居在此的賈光遠(侄子)與賈成舟(叔叔)的老宅,因兩人到省里參加“會試”,一文一武,都取得了很好的成績。衣錦還鄉后,父老鄉親們非常敬重他二人,故稱他們為“文武狀元”。
今天,文武狀元樓依舊佇立在此,猶如兩位精神矍鑠的老者,訴說著往昔的輝煌。那木板上的古樸紋理,窗欞上的雅致雕花,每一處精雕細琢的痕跡,都承載著古時人對于生活的熱忱和對美好的向往。
狀元樓左側有條青云路,匿于山野樹林間,其名有“青云直上”之意,是一條古老的官道。拾級而上,見得一棵巨大的西川樸樹上垂下絲絲紅綢,像是歲月的流蘇,在風中搖曳生姿,這棵樹被稱作“狀元樹”。喇宗坡有個習俗,每當村里有人考學、出嫁,便會將承載著家人祝福的紅色綢帶高懸于樹間,年長日久,西川樸樹就變成了紅綢樹,也為這古老的村落增添了幾分喜慶與希望,那一抹抹明艷的紅色,滿含喇宗坡人對未來美好的祈愿。
道路兩邊,決明、木芙蓉、百日菊、馬蘭,還有些不認識的花草一同盛放著,黃、粉、白、淺紫、玫紅……無數明媚的色彩交織在一起,宛如一群盛裝的仙子,在微風中輕舞,用她們嬌艷的容顏裝飾著喇宗坡的邊邊角角,芬芳著這一方天地。
經過一戶人家時,一只狗兒聞聲,懶懶地從竹編窩里探出頭張望,旋即站起來抖了抖身子,朝我蹦跳而來,直到我半米開外的地方才停下腳步。狗兒眼中盡是好奇,歪著頭打量著我這個陌生來客。我蹲下身招呼它過來,它也不害怕,把頭直往我身上埋蹭,吐著舌頭搖著尾巴的模樣,十分討喜。
告別小狗,登上坡頭,極目西南方,只見八面山如一艘巨輪般,航行在群山之巔。已過晌午時分,厚重的云海化作一片霧嵐,橫亙在八面山山腰。那霧似是山巒的面紗,輕盈、縹緲、神秘,為她半遮面容,給她增添了無盡的韻致。山與霧,濃淡相宜,意境悠遠,心中升騰起“山間朝霧與暮云,眉間淡愁與歡喜”的小情緒。
青瓦、木梁、土磚,這些平凡的材料,構筑起一棟棟蘊含無數智慧結晶的經典傳統民居。在這里,城市中司空見慣的金屬和混凝土銷聲匿跡,沒有冰冷的堅硬,只有歲月沉淀的溫潤與柔和。
不知不覺,倦意襲來,我在寧靜的懷抱中悄然入眠。待醒來時,和煦的陽光溫柔均勻地灑在身上,暖洋洋的。這番悠然安然,已是許久未曾感受過了。
無意抬頭,在喇宗坡深秋的樹梢上,竟有幾抹嫩綠闖進眼簾,與旁邊飽經風霜后泛黃的樹葉形成強烈反差。這是多么旺盛的生命力啊,旺盛到有些悖于自然規律了。在這深秋的蕭瑟中,它們倔強地閃耀著生命的光芒,似是喇宗坡古老傳統在現代洪流中的堅守。
空氣中,突然夾雜著烤玉米香、烤板栗香……尋香而去,只見紅磚砌起的爐灶上架起了燒烤架,縷縷青煙飄起,為這個古村落又添了一絲煙火味,這煙火味是生活的熱情,是生命的溫度。
如今,住在喇宗坡的人家零星散落,但這里的寸寸土地、旮旮旯旯依舊干凈整潔。詢問后才得知,村民和村干部時常會來清理打掃。有心之人的守護,令人一走進這個傳統古村落便會動心。喇宗坡是土家人的家,它的堅守也許有些落寞,但我堅信,家,不會消失,古老的傳統和詩意也就不會消亡。
白云蒼狗,歲月匆匆;物換星移,剎那百年。喇宗坡就像一首悠揚的古曲,它不應被時代的喧囂淹沒,而應在熱愛生活、熱愛生命之人的傳承與呵護下,永奏天籟之音,讓更多人領略它的魅力,讓這份可貴的詩意永不褪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