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遠定
曾經,苗族家家戶戶都會騰出一丘或幾丘田來栽糯米,緩坡、陡坡種上高粱。種出來的糯米和高粱除了煮飯、打糍粑吃,還釀酒喝。酒,既是苗家人日常生活不可或缺的佳釀,也是饋贈親朋好友的禮品。親朋好友來,好酒好茶相待,走親訪友也要背點酒,就連訂婚送禮也叫“送酒”。喝酒有酒俗,贈酒送酒有儀式,酒儀,成為苗族不可或缺的禮儀。
苗族是一個富有才藝的民族,有“無歌不成苗、無鼓不成苗、無銀不成苗、無酒不成苗”之說。苗族與酒結下不解之緣,從遺傳基因和歷史角度來說,是本性耿直,也是借酒抒懷,他們厭倦戰爭,跑到荒山野嶺來躲避戰亂,是想過自由自在的日子,想交真心真意的朋友。
苗家人喝酒,不單是為了在惡劣的生存環境緩解疲勞、壯膽和培養豪氣,也是鑄造社區文化、民族文化。喝酒時,人越多越體面,越多越熱鬧;歌越唱越有情,越唱越來勁。酒俗是苗族民俗的重要組成部分。
常見的酒俗有:放口酒、訂婚酒、戴花酒、迎親酒、三朝酒、起屋酒、攔門酒、喪葬酒等。
放口酒。也叫“送得酒”,意思是“送小酒”。青年男女經過自由戀愛確定戀愛關系后,或者男方看上女方后,男方家先請媒人拿點糖,或者拿點酒肉,去女方家討口風。女方家將禮物留下,說明女方家有意,媒人便回去將女方家的意思告訴男方家。隔幾天,媒人又來女方家,正式提及婚事,女方家沒有正式答應,還要和叔伯兄弟商量,多數人同意了,才正式答應。然后吃“放口酒”,吃了“放口酒”,就是同意這門親事,男方家就可以來正式提親訂婚了。
訂婚酒。吃放口酒后,男方可以來女方家幫忙做活計,女方家趁這機會考察男方,如果男方表現不好,女方家會悔婚。女方家覺得這個未來女婿還可以,才會同意選擇吉日過禮,苗語叫“送敬茶”,就是正式訂婚了。訂婚酒要吃兩天三夜(二婚一天兩夜),第一餐由主家招待,然后家族輪流請客。散客時,女方家和家族打發衣服、褲子等給準女婿。
戴花酒。主人打發姑娘出嫁的前一天,親戚朋友們要來家里吃飯,要送新娘禮物,如被子、枕頭等。新娘要讓長輩挽髻、修眉,梳妝打扮,插銀飾、帶金器等,這時候喝的酒叫“戴花酒”。戴花酒由主家自己招待。吃戴花酒的多是自己家族的人,所以,沒有結婚酒那么熱鬧。新娘臨出門時要唱哭嫁歌,唱哭嫁歌唱得好的,常常讓人落淚。
迎親酒。去吃迎親酒,苗語稱為“能佧秋”。過禮后,兩家以親戚交往,相互幫忙做活計,對方有酒,要去吃酒,但不帶家族人去。女方若來男方家幫忙做活計,兩人不能單獨處在一起。看好日子后,就是送親、迎親了,男方家擺的就是“迎親酒”。迎親酒吃三天兩夜,酒席為長桌宴,第一餐由主家自己接待,其他的由家族招待,根據家族大小,五戶招待一餐,八戶招待一餐,視情況而定。吃迎親酒不僅要對歌,祝福鳳卜葉吉(意為:子孫發得好),客人還要到親戚家吃排家飯,親戚多的,一天要吃七八餐。
苗族婚俗從討口風到結婚,程序比較多,僅提親有時就有好幾次,據說與蒙逗黨、西太后有關,他們專門幫別人說媒,那時天上沒有月亮,地上沒有山川,他們艱難行走才走到主人家,但他們會一直走,直到把親事說成。
三朝酒。準媽媽未臨盆之前家里需做些準備,嬰兒出生之后,女婿提公雞或母雞來暗示是生男還是生女,先去岳母家報喜,而岳母就要背著小孩衣、帽、鞋、被等物品來看外孫,并留在女兒家照顧母嬰倆。孩子滿三朝時,親戚朋友一起來祝賀,叫吃“三朝酒”。三朝酒由主家自己招待,菜以雞肉為主,席上除了講些吉言,沒有特別禮俗。
起屋酒。去吃起屋酒,苗語稱為“能佧剖”。主人家的新居落成,定日子后,親戚、朋友和寨子里不是家族的人要來吃酒。親戚要帶上家族的人,抬彩拿匾,有獅子還要舞獅子,敲著喜慶鑼鼓(獅子缽)穿村過寨,喜笑顏開,翻山越嶺來祝賀。來到后,雙方燃放炮竹、舞著獅子、比賽獅子缽,十分熱鬧。起屋酒為一天兩夜,酒俗和迎親酒大同小異,全家族招待、長桌宴、排家飯、對歌。
攔門酒。送親、迎親,或者吃起屋酒時,如果客方帶有歌師,主人家有時會安排攔門。攔門時,雙方一方站在彩外(或八仙桌),一方站在彩內,飲酒、對歌、拼口才。
喪葬酒。去吃喪葬酒,苗語稱為“能佧達”。親戚或朋友家有年滿60歲的老人過世,出殯前夜,親戚、朋友以及寨子里不是一個家族的人都要去吃酒。親戚去的話,要帶家族的人浩浩蕩蕩敲打喪事鑼鼓一起去,有獅子的要舞獅子。朋友去的話,一人去也可以,帶自己的家人也可以。是親戚關系的,必須到靈前祭拜。祭拜時,輩分比亡人大或平輩的,孝帕扎在左手臂,燒香紙鞠躬就行。輩分小的,孝帕戴在頭上,要下跪。前來靈前祭拜的人,無論輩分大小,孝子均需派出一人下跪還禮,祭畢,由祭拜人扶站起來。嫁出去的同輩姐妹和侄女、外甥女還要哭靈。哭靈時,孝子家會安排人來勸不要傷心,將哭靈的人扶起來。如果有親戚帶有獅子缽,雙方要切磋一番,內容為《斜陽會》,熱熱鬧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