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酉水激昂 蘇世佳 攝
伍秉純
長長的酉水,灘多浪急,暗礁林立,卻在劍潭口至王村的水路上留下了一條10里長潭。相傳,因為這里有條任性的蛟龍,受到玉帝的懲罰,困鎖江底,把水阻起之故。劍潭口就是由于蛟龍將角化為一對寶劍從懸崖石縫中伸出而獲名。每逢五月端午節,羅依溪、河西、王村等地的各族人民,劃著五彩龍船,匯集潭中,舉行一年一度的龍舟賽,吊慰屈原英靈。
龍舟下水是一項隆重的儀式,它預兆著未來的勝負。精心建造的龍舟,昂首臥在河灘,數十名體魄精壯的劃船健兒雄赳赳屹立龍舟兩旁,束裝待發,唯有敲鑼打鼓舞旗的3人站立船上,擺成欲賽的架勢。船頭置一塊紅綢鋪面的方木盤,上放一紅紙小封,內裝利食(即酬金),另有大紅雞公1只,豬頭1個,酒3瓶。祭祀儀式由管頭師(即掌墨木匠)主持。儀式開始,管頭師跪立船頭,口中念念中詞:
年月日時,
天地開張,
魯班造船,
要登大江。
一劃風調雨順,
二劃眾人安康,
三劃旗開得勝,
……
念畢,管頭師走下船頭,從盤中取下由兩條紅綾制作的龍須,用斧頭釘進預定的位置,接著一刀將公雞殺出血、扯一綹毛用血粘在船頭,大喊一聲“升炮!”手提滴血公雞從船頭的左方繞船一周;另有兩名負責炮火的童男兒,右手拿鞭炮,左手持喜把(捆著桃樹葉子的竹纜子),分別從船頭的左右兩方繞船一周,與管頭師同時在船頭匯合。與此同時,船上節奏明快的鑼和鼓緊鑼密鼓響起,彩旗勁舞,鞭炮頻響,喜把閃光,濃煙滾滾。就在這一派歡騰氣氛中,管頭師取下木盤,用斧頭往船上一敲,大吼一聲:“升起!”眾橈手一齊提著隔板,一陣吆喝,龍舟如同蛟龍,在一片歡騰氣氛中吞云吐霧,徐徐向前,圍觀的群眾,也歡呼雀躍,助威吶喊。當船頭落水時,劃頭橈的趕緊上船揮槳劃水,隨著船身逐節落水,一對對橈手相繼登船,直至艄公登船后,大家揮槳劈波,水花四濺,龍舟好似浮出水面,箭一般地射向河心。如若龍舟下水時翻了船或出其他意外事故,則視為兆頭不好,于是得將龍船拖上岸,舀干艙內的水,重新殺雞滴血如此這般,直到圓滿為止。
酉水河上的龍舟是沒有龍頭和龍尾的。為什么呢?這話得從頭說起。原先的龍舟和外地一樣,都是有頭有尾的。相傳一次端午龍舟競賽時,劃得最快的那只龍舟,昂首擺尾,用銅錢綴掛的鱗片金光閃閃,猶如真龍出海,博得岸上觀眾陣陣喝彩。龍舟上的健兒們勁頭更大了,一陣吶喊,彩旗勁舞,鼓鑼喧天,硬把龍舟劃活了。猛然之間,霞光四射,那只龍舟撲通一聲鉆進水里。當人們還未明白是怎么回事時,只見所有的橈片浮出水來,水里傳來陣陣鑼鼓敲擊聲,人們幡然大悟:龍舟被造活了,變成真龍;所有的劃船橈手,也成了活神仙,乘著真龍到東海龍宮游玩去了。
盡管如此遐想,親人永別總不是滋味。于是,大家商定,今后所有的龍舟都砍頭去尾,別讓它再變成活龍了。
酉水龍舟比賽方式有兩種:一種是幾只齊劃,一種是兩兩對劃,均只有起點無終點,常以贏齊鼓艙或贏齊船頭(即抽筒)為憑,豎橈為號。若棋逢對手,雙方爭雄,一劃就是好幾里,可謂一場驚心動魄的水上馬拉松賽。有時勝者的船尾超過后者的船頭,突然來個急轉彎,在后者的船頭前面劃一弧形圓圈,俗稱“旋鍋蓋”。這是極不禮貌的舉動。后面的龍舟覺得蒙受了奇恥大辱,將船頭向前面的船腰死勁撞去。這樣,一場以橈片為武器的水上械斗一觸即發。在“寧輸岸上百畝,不讓河中一船”的意識支配下,龍舟賽上流血事件經常發生。俗話說:船上人不著力,岸上人掙斷腰。觀眾的吶喊助威聲灑滿十里長河,蓋過三山五岳,亢奮的啦啦隊亦不時拳腳相應??梢娪纤藢堉圪惖募で榧皩儇摰目粗?。“贏的吃粽子,輸的吃黃瓜?!边@是人們獎罰參賽龍舟健兒的口頭禪。其實,勝負各方都圍坐一起,暢述情誼,共進佳肴,歡度端午節。
光陰荏苒,鳳灘大壩高筑,酉水百里變平湖,給龍舟提供了更廣闊的馳騁天地。1982年農歷五月十五大端午節,古丈、永順、保靖三縣邊區龍舟邀請賽在河西與王村水面上隆重舉行,古丈縣羅依溪龍舟隊和茄通龍舟隊分奪冠、亞軍。
1987年6月,古丈縣羅依溪青魚潭龍舟隊,翻越鳳灘大壩,出酉水,溯沅江,星夜兼程參加瀘溪“屈原杯”龍舟賽,一舉奪魁。
2025年5月24日至25日,即將在酉水河上省級風景名勝區棲鳳湖舉行聲勢浩大的2025“龍騰瀟湘”中國傳統龍舟大賽(古丈站)。屆時將再現昔日酉水龍舟賽盛況。大家可飽覽迷人的棲鳳湖山色水影,窺探古樸的民風民俗,實為一件樂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