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苗族阿婆從小溪里撈的蝦,自然之味,樸實無華。

樅菌,時令山珍,錯過便要等下一年。

蜂蛹,大自然的饋贈。
文/石遠定 圖/石流
保靖縣呂洞山鎮翁科村,根據苗語地名“潕窟”轉音而寫。潕,水、河水???,彎曲。潕窟意為“彎彎的小河”。該小河沿著河谷中央彎彎曲曲自東向西流淌,和雨水沖刷形成兩頭尖、中間寬的小盆地。
這條由河水和雨水沖刷形成的河谷,泥土堆積深厚,儲水也很豐沛。周邊山里樹木繁茂,落葉腐爛成泥,成為植物生長的養分,雨水將這些養分沖刷到河谷,使得土肥田沃、魚壯稻豐,人們來翁科訪友、走親,不僅能吃到大米飯,還能吃到各種菜肴。
每年秋收在即,翁科村村民都要腌制酸魚。苗家人腌制酸魚,從養魚到腌制,向來有講究。
每年春天插秧季,會吃的苗家人都會在稻田里放養一批鯉魚魚苗,這些魚苗都是本地魚苗,經過長期稻田放養,養成了啄食稻花和其他稻田生物的習慣,體肥肉厚,討人喜歡。
用來腌制酸魚的魚叫“隔年魚”。所謂隔年魚,就是放養一年以上、吃了一年以上稻田生物的成年雄性鯉魚,嚴格地說,都有四指寬以上,如果達不到年限,就要繼續放養,來年再捉。捉魚時,要將田里水放干。要在田間手工開溝,將稻田的水引流出去,這樣有幾個好處:一是魚集中在水溝和低洼處,便于捕捉;二是減少稻谷的病蟲害;三是泥巴表面的水放干,而溝里適當蓄水,便于稻谷吸取,因為稻谷的生長需要適量的水分,如果水分過少,稻谷谷粒瘦小,便會造成減產。
捉回來的魚要用清水放養一定時間,等魚將魚鰓和魚肚里的泥巴吐出來后,將魚洗干凈,就可以破肚開膛腌制了。破肚開膛,有人從背脊破,有人從肚子破,沒有誰規定從哪里破,但為了進鹽和便于日后翻炒,還是從背脊破為好。
破的時候一定要注意,魚的一些內臟還要炒吃,千萬不要將苦膽弄破,弄破的話,苦膽的苦影響口感。另外,內臟的肉質和魚體的肉質不一樣,一定要將內臟清理干凈,這樣不僅衛生,還能確保酸魚的好口感。
關于放鹽,在幾千年的腌制中,誰都沒有摸索出具體的量,一般是以鮮魚存放壇內不致損壞為度,全憑個人經驗。放鹽后,再放上幾把糯米或小米,然后將敞開的魚合攏,放進洗干凈的、無沙孔的土壇子,然后密封,存放于遠離油煙的陰涼處,就可以了。酸魚好久酸、酸不酸,不用打開來看,憑經驗就可以知道:鮮魚存放在土壇內,一段時間后,從壇子內發出聲響、冒出氣泡,這就是乳酸菌在無氧和低氧的環境中發酵,酸魚腌制成功了。
和其他地方的苗族人一樣,翁科人也喜歡吃酸辣菜,除了酸魚,還有酸肉、酸蘿卜、酸青菜、酸白菜、酸豇豆、酸胡蔥,以及苞谷酸辣子、糯米酸辣子、糊辣子等。其做法大同小異,在此以酸肉、酸湯、苞谷酸辣子等為例。
一般來說,泡酸肉在選材上沒有太嚴格的要求,不全是板油、能進鹽、沒有骨頭就行。將肉刮洗干凈后,切成均勻的薄片,與食鹽、花椒粉等攪拌均勻。一定時間后,將米粉(小米、苞谷粉亦可)摻進去,使肉片裹勻,立即放進壇子擠壓嚴實。壇口用桐葉(或苞谷殼)和篾圈封死,倒置于土壇內。
酸湯,苗語為“壩消”。做酸湯用夏天的芋頭稈或冬天的大葉青菜為原料,洗凈切碎,焯水后放進壇子里,放入一點酸湯引子,摻入米湯水,煨在火坑邊使其保持一定溫度,一兩天后發酸就可食用。每天煮飯時都可將米湯水摻入,天天有酸湯可喝。時間放得越久,其酸味就越濃越純,用瓢舀起時還牽得起一根根絲線。食用時,油燒老,放食鹽、辣子粉,倒入連菜帶湯的酸湯,煮開分把鐘,即可出鍋食用。酸湯是苗家常備酸味食品,制作簡便,酸味適中,香氣撲鼻,能開胃,助消化,是解膩醒酒的好湯菜。
將新鮮干苞谷用石磨磨成粉,把鮮紅辣椒洗凈、去柄、晾干,與苞谷粉按1∶1的比例,在石碓中反復舂揉,直至辣椒皮碎籽爛,兩者充分黏合后,裝入酸菜壇子,壓緊,再用苞谷殼塞緊壇口,倒置于盛水的土缽內,就是苞谷酸辣子。
糊辣子是一種很有意思的吃辣子方法,將鮮椒洗凈,擦干,放入子母灰中稍燜至椒皮起泡松軟,剝去椒皮,于擂缽中和大蒜子擂細,拌熟油、鹽、醬油,或者醬,即可食用。也有不放入擂缽搗爛的,吃法都一樣。
翁科村山高林密,有很多野生食物,如林中的蜂蛹、蕨菜、葛蟲、樅菌,以及地木耳、折耳根等。
蜂蛹的炒法有多種,根據個人愛好而異。材料為干(鮮)蜂蛹、青(紅)辣椒、蔥、姜、蒜、鹽、胡椒粉、食用油各適量。將油倒入鍋中燒熱,將蜂蛹放入油鍋中炸至微黃,加入蔥、姜、蒜,煸炒出香味,再加入青(紅)椒翻炒均勻,炒至色黃味香即可。葛蟲炒法與蜂蛹相同。
蕨菜的炒法也有很多種,也是因人而異。先將姜絲放入油鍋翻炒,然后加入蕨菜、辣椒,快熟時加入蒜泥。蕨菜性味甘寒,具有清熱、健胃、滑腸、降氣、驅風、化痰等功效,可治食膈、氣膈、腸風熱毒等癥。
要說山野之鮮,首推樅菌。樅菌的吃法有幾種:一是去掉泥柄,與辣子一同煸炒;二是與豬肉合炒;三是與豬肉、豆腐下湯鍋;四是與茶油一同煎炸,熬成菌油,下面條等作調味香油用。其味之鮮,非親嘗不可知。
春雷響后下春雨,大片大片肉質鮮嫩欲滴的地木耳就會從石縫中冒出來,連片生長。將采摘回來的地木耳清洗干凈,與辣子、野胡蔥或蒜泥清炒,味道不錯。
折耳根,在苗語為“銳朱”。吃法上涼拌、清炒均可。若是清炒,不要炒熟,炒熟就變味了。一般來說,以涼拌為好。將折耳根洗干凈,切成小段或顆粒,撒點鹽巴,澆點醬油,拌點紅辣椒,味道鮮美。
不管何時你來翁科,我想,苗族的美食都必定讓你久久不忘。
